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蘇訴差點被嚇倒在地上，跟被雷劈過一樣懵在原地，“什……什麽。”
謝攜走近幾步，下巴朝她旁邊那人的方向擡了兩下，“他讓我這麽喊的。”
“有問題嗎。”江隨之面不改色心不跳，牽她到沙發上坐，轉去拎粥。
茶幾上還放著剩一半的蛋糕，蘇訴紮在沙發上，腦子本來就昏著，現在更是，她瞟了眼謝攜，懵得說了句話，“那我應該怎麽稱呼……”
謝攜坐到對面沙發，存心說：“我這年齡也稍大了點，嫂子喊我哥也行。”
亂了亂了全亂了，蘇訴直盯著江隨之。
“不用理他。”江隨之拿出紙袋裏的碗盒，玉米粥的香味散在這塊，他拿勺子在裏頭拌了拌，溫度適宜，舀了一勺餵到她嘴邊。
蘇訴下意識低頭，吃了一口後，馬上又反應過來，伸出左手想拿勺，說：“我自己來。”
他沒給，只是又餵了一勺，“左手不方便。”
他這哥們談戀愛真夠膩歪的，謝攜瞟了眼，坐在最佳觀眾席，麻溜調侃，“什麽德行。”
江隨之頭都沒擡一下，“你閑得慌。”
“殺完一部休幾個月。”謝攜又成了他的一貫坐姿，笑道：“江老板羨慕不來。”
雖說沒胃口，但被餵著，不吃也得吃，蘇訴吞下一口，握住他的手，問：“秈吏殺青了嗎。”
謝攜眼裏多了些興味，“嫂子知道？”
“我暑假的時候在電腦上看到開機的新聞了。”蘇訴笑了下，借著說話的機會躲避喝粥，“其實我之前也看過你的幾部電影。”
謝攜瞟了眼他哥們，故意說：“之前是哪年。”
蘇訴想了想說：“18年吧應該。”
18年不就是江隨之喜歡上她的那一年，謝攜勾起嘴角，看向他說：“挺有緣分啊江隨之。”
他舀了一勺遞到她嘴邊，臉色未變，“吃完再聊。”
還是躲不過去，蘇訴認命往下咽，“不想吃了，飽了。”
碗裏還有大半，江隨之說：“再吃幾口。”
對面的謝攜眼睛都快瞎了，實在是不太能理解這種一方說飽了另一方還要餵的行為，垂眸盯手機屏幕，打算看工作室給他傳過去的樣片。
打針的副作用就是食欲不振，中午沒吃飯，胃一直是空的，現在就算把她最喜歡的食物放到跟前，她也不想吃。
她吃完大半碗粥，張醫生正好進來拿箱子，順帶把她的針給拔了，還留了幾盒藥在桌上，對她說：“晚上體溫要是再升起來，這藥吃兩顆。”
“嗯。”應下的是江隨之。
現在藥效完全發揮作用，人也精神了些，蘇訴按著手背問：“謝攜哥，你在娛樂圈工作，是不是知道很多行業內幕啊。”
比她大那麽多歲，她現在還無法接受嫂子這個稱呼，只能用這個正常的稱呼來中和一下。
他擡眼，“好奇？”
蘇訴直點頭，還惦記著她那個大目標，備點幹貨以後好去混娛樂圈挖人。
“不用好奇，以後有的是明星往你跟前湊。”謝攜按滅屏幕，站起身，轉向門外，“走了。”
“……什麽意思。”蘇訴晃了下身旁人的手，臉上滿是疑惑。
江隨之說：“送阿訴一個畢業禮物。”
這人也不說清楚，倒是禮物讓她想起來了書包裏的東西，“隨之哥，你不好奇我送你的禮物嗎。”
江隨之捧著她臉親了親，輕聲道：“已經收到了。”
不是說好主動權在她，怎麽現在又回他那去了，蘇訴往右邊挪了挪，“小心傳染。”
“就算真能傳上，也來不及。”他摟著她腰給抱回來。
蘇訴這病就是一陣一陣的，退燒前頭疼得要暈，退燒後精神倍好，現在處於後者。
她手在書包裏找啊找，拿出來一個長方體盒子，“這個。”
兩人靠在一起，江隨之接到手上，裏頭裝著一桿純黑鋼筆。
關於這個禮物，蘇訴想過特別多種方案，“本來打算送表給你，結果把我小金庫掏空都買不起，你身上都不戴東西，我就買了這個。”
江隨之攬著她，視線放在禮物上，說：“用它簽字，阿訴眼光很好。”
貼著她腰的掌心存在感太強，蘇訴抿了抿唇，眼下突然多了張卡，跟鋼筆一個色號。
他說：“沒有密碼，想買什麽就買。”
“……”蘇訴眨了眨眼，“哥哥，你也太沒原則了。”
江隨之彎了彎唇，“哥哥的原則就是阿訴。”
如果以後，拿他的卡去給他買禮物，這算什麽，羊毛出在羊身上，哪有這種冤大頭，蘇訴把卡給推回去，說：“我沒有用錢的地方。”
他把卡放進她書包，拉上拉鏈後說：“有備無患。”
衣服都是品牌送到家裏，吃的都是新月夕送進，平時她也不愛出門，確確實實沒有需要花錢的地方，蘇訴瞧他這副樂在其中的模樣，說了別的，“不能回雲城，晚上住哪，閔姨那嗎。”
“那邊離張醫生住的地方有些遠，出診不方便。”他摸了摸她額頭，溫度正常，“頭還疼嗎，想不想睡覺。”
溫度已經降下去了，她搖了搖頭，“不疼，就是昏著。”
“收幾件東西，我們回家。”
“……好。”
從公司到家裏，半個小時的路程，她被套上了帽子和圍巾，一點風吹不到。
生病帶起的倦怠沒那麽容易消，之前不過是有喜歡的人在身邊強打起的精神，在車上晃了幾晃，又昏睡在他肩上。
駕駛座的陳新得到指令後放緩了車速，用後視鏡看了眼老板，問：“往後一周的會議全部改成網絡連線，文件都要送去您家裏嗎。”
“嗯。”他摸了摸她頭發，眼裏韻滿了憐惜。
雖然一直都知道江總有一個很喜歡的人，但陳新這也是頭一次看到他情緒外露成這樣。
老板得償所願，他心裏感嘆了一番，不再打擾，專心開車。
北方的雪下起來不停，小區的壇邊積滿了雪。
車被直接開進地下室，江隨之壓了壓她的帽子，確保不會被吹到冷風，再擡高手將她抱起，快步往電梯裏走。
家裏的高冷貓往常只會優雅地站在它的爬架上，一副俯視眾生的模樣，今天察覺到門的聲響後，懶懶翻了個身，猛地一激靈往玄關處跑，“喵～喵～”
江隨之抱著她往房間走，身後跟著個毛茸茸的小尾巴。
她睡眠不算深，這次是真睡沈了，兩次移動都沒點反應，躺在床上睡得安穩，頸間的項鏈從寬大的毛衣中冒出，在昏暗的光線下閃著藍光。
江隨之把被子拉好，坐在床邊看她。棉花在他腳邊，也仰著頭看，“喵～”
他轉移了一下視線，比了個手勢。
棉花也不知道看沒看懂，平時都是不被允許跳到床上去的，它往後走了幾步，起勢蹦到床尾，安靜趴著，純白的尾巴在被子上一晃一擺的。
江隨之把外面的溫度計拿過來，放在她耳邊，顯示三十七度五，還在低燒。
忽的，搭在床尾凳子上的外套口袋裏，傳出一陣震動聲，他起身去拿，除了手機，還碰到了另一個東西，那個銀表，她始終隨身攜帶。
屏幕上顯示的是爸爸，江隨之按了接通，往客廳走，“叔。”
“隨之，怎麽是你接，阿訴她現在怎麽樣。”蘇全開著免提，跟柳習一塊坐在客廳。
高層下是星星點點的光，江隨之站在落地窗旁，說：“阿訴睡著了，下午是三十九度五，打完針是三十七度二，剛才量過一遍是三十七度五。”
柳習說：“這個是正常的，晚上是會高一些，能睡覺就好。”
按以往的經驗，她有癥狀第一天其實是最好的，後面幾天會越來越嚴重。蘇全悔得直嘆氣，太後悔了，早上就不該答應她去，現在也只能說：“麻煩你了隨之。”
江隨之說：“照顧她是應該的，談不上麻煩。”
兩家的交情很深，閔姤跟柳習是發小姐妹，江延跟蘇全年輕時也是至交好友，蘇家搬回雲城，也沒斷了交情，常有往來。
後來蘇全的位子坐得更高，不太方便跟平城那邊有太多交集，所以小輩間才從來沒見過，誰知道這只見了一次還就馬上熟起來了，他說：“好，好，等阿訴好一點，我們就來接她。”
電話掛斷後，屏幕自動亮起。
她的鎖屏壁紙，是他垂眸在寫她的寒假作業。
雖然客廳沒開燈，但從外面透進的光，清晰地照出他滾動的喉結，心裏說不出什麽滋味。他按滅屏幕，走進房間後坐到床邊，想摸摸她的臉。
手伸到一半，最後只輕輕碰了碰她頭發。
夜間不出所料，到淩晨三點的時候，蘇訴被頭疼醒，她翻了個身，感受到太陽穴處被貼著一個東西，想伸手摘了卻先聽到他的聲音，“阿訴，來吃藥。”
房裏的光線並不亮，只有床頭的臺燈，她睜了睜眼，“……你沒睡覺嗎。”
江隨之扶住她肩，把手上的藥餵到她嘴邊，“先把藥吃了。”
蘇訴趴在床邊，倚靠著他的力量，兩三口喝完杯裏黑乎乎的藥，苦得她直想掉淚，“喝完了。”
“再喝口水。”他把保溫杯裏的水倒進杯裏，餵給她喝，“稍微忍一忍，間隔太短，現在還不能掛針。”
蘇訴握緊他手，說：“我想睡覺，你陪我。”
江隨之把她的被子蓋好，“睡吧。”
“我要你跟我一起。”她掉了滴眼淚下來。
“好，我也睡。”他把她眼淚擦了，在床側坐了會，跟誰比誰較勁似的。
大約五分鐘後，他起身靠到床邊的沙發，再拿過薄被蓋住，側過臉朝向她。
蘇訴側著身，枕頭上多了幾道淚痕。
頭疼和心疼，哪個才是她流淚的罪魁禍首。
從淩晨三點到天亮，蘇訴沒再閉過眼，只安靜地看他。
耳邊傳出貓貓的哼唧聲，她轉了下頭，棉花正躺在她旁邊，現在估計是醒了，伸長了四肢打哈欠。
蘇訴臉上掛著淺笑，伸手摸了摸它。
棉花的毛又長了些，現在更像個異域公主了，在她手上蹭了蹭，“喵～”
被子被掀開，蘇訴走到沙發邊蹲下，這麽長時間，應該睡著了。
結果下一秒，那人就睜開眼說：“怎麽下來了。”
“你到底睡覺了沒，我真的好了。”蘇訴拉著他手往自己臉上貼，“你看，溫度很正常。”
她就算燒到四十度身上也是溫熱，而不會變燙，江隨之拉著她往身上躺，額頭貼上她的幾秒，“嗯。”
湊著這個姿勢，蘇訴清晰地聽到了他的心跳聲，“我頭上貼的這個是什麽。”
“中藥。”他抱著她，“張醫生送過來的。”
蘇訴滿臉崇拜，“好厲害，本來還是疼的，過了幾個小時真的好了。”
“第三次了阿訴。”他說。
“行吧，不說了。”蘇訴安靜了一會，突然清醒，撐著他肩直起腰，“趁著現在正常，我趕緊去做幾套卷子，這幾天得耽誤不少。”
沒等她下去，又被拉回去，江隨之箍住她背，“不許去，等病好了再學。”
她以前最討厭別人管教她，現在卻甘願聽話，蘇訴感受著他的心跳，安靜待著。
第三次高燒是在下午兩點，這次由張醫生掛了針，吃過一碗清淡的面後，才洗漱睡覺。
江隨之像是掌握了餵她吃飯的關鍵技能，那就是自己下廚。
因為是他做的，所以她會吃完。
她兩年沒生病了，這次來勢洶洶，徹徹底底昏沈了幾天，記憶似乎只剩下吃藥和睡覺。江隨之則是一直照顧著，在她恢覆精神或是睡覺的時候去處理未完的工作。
這天下午也是這樣，他在隔壁房間開會。蘇訴醒了一次，翻了個身，感覺頭昏腦脹，背對著窗戶緩神。
棉花乖巧了幾天，察覺到它媽媽醒了，蓄力一蹦，直接從沙發跳到床頭櫃上，一腿蹬倒了上面的水杯，玻璃杯被卡著沒掉下去，水順著邊緣落到地上滴答滴答直響。
蘇訴忙翻過身看，抽出幾張紙擦水，嘴裏在說，“闖禍了棉花。”
棉花眨著它那雙藍色的大眼睛，往地上一坐，還歪了歪頭，“喵～喵～”
顏值高就是這樣，罵都舍不得罵，蘇訴笑著摸了摸它的腦袋，接著擦櫃上沾的水，有些落到地上和抽屜邊緣，她趴在床側，細細擦過。
棉花像是也知道自己犯了錯，乖巧地咬著把手，兩腿直退往後拉，想讓它媽媽擦起來更方便。
蘇訴把擦過的紙放到地上墊著，又抽了張新的紙準備擦漏到抽屜邊緣的水珠。
視線剛放到抽屜，她帶笑的眼睛忽然楞住，這裏面裝的東西是……
她拿出一張，機票上標著平城飛雲城。
時間在十一月十八日，上個星期一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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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有問題嗎。”江隨之面不改色心不跳，牽她到沙發上坐，轉去拎粥。
茶幾上還放著剩一半的蛋糕，蘇訴紮在沙發上，腦子本來就昏著，現在更是，她瞟了眼謝攜，懵得說了句話，“那我應該怎麽稱呼……”
謝攜坐到對面沙發，存心說：“我這年齡也稍大了點，嫂子喊我哥也行。”
亂了亂了全亂了，蘇訴直盯著江隨之。
“不用理他。”江隨之拿出紙袋裏的碗盒，玉米粥的香味散在這塊，他拿勺子在裏頭拌了拌，溫度適宜，舀了一勺餵到她嘴邊。
蘇訴下意識低頭，吃了一口後，馬上又反應過來，伸出左手想拿勺，說：“我自己來。”
他沒給，只是又餵了一勺，“左手不方便。”
他這哥們談戀愛真夠膩歪的，謝攜瞟了眼，坐在最佳觀眾席，麻溜調侃，“什麽德行。”
江隨之頭都沒擡一下，“你閑得慌。”
“殺完一部休幾個月。”謝攜又成了他的一貫坐姿，笑道：“江老板羨慕不來。”
雖說沒胃口，但被餵著，不吃也得吃，蘇訴吞下一口，握住他的手，問：“秈吏殺青了嗎。”
謝攜眼裏多了些興味，“嫂子知道？”
“我暑假的時候在電腦上看到開機的新聞了。”蘇訴笑了下，借著說話的機會躲避喝粥，“其實我之前也看過你的幾部電影。”
謝攜瞟了眼他哥們，故意說：“之前是哪年。”
蘇訴想了想說：“18年吧應該。”
18年不就是江隨之喜歡上她的那一年，謝攜勾起嘴角，看向他說：“挺有緣分啊江隨之。”
他舀了一勺遞到她嘴邊，臉色未變，“吃完再聊。”
還是躲不過去，蘇訴認命往下咽，“不想吃了，飽了。”
碗裏還有大半，江隨之說：“再吃幾口。”
對面的謝攜眼睛都快瞎了，實在是不太能理解這種一方說飽了另一方還要餵的行為，垂眸盯手機屏幕，打算看工作室給他傳過去的樣片。
打針的副作用就是食欲不振，中午沒吃飯，胃一直是空的，現在就算把她最喜歡的食物放到跟前，她也不想吃。
她吃完大半碗粥，張醫生正好進來拿箱子，順帶把她的針給拔了，還留了幾盒藥在桌上，對她說：“晚上體溫要是再升起來，這藥吃兩顆。”
“嗯。”應下的是江隨之。
現在藥效完全發揮作用，人也精神了些，蘇訴按著手背問：“謝攜哥，你在娛樂圈工作，是不是知道很多行業內幕啊。”
比她大那麽多歲，她現在還無法接受嫂子這個稱呼，只能用這個正常的稱呼來中和一下。
他擡眼，“好奇？”
蘇訴直點頭，還惦記著她那個大目標，備點幹貨以後好去混娛樂圈挖人。
“不用好奇，以後有的是明星往你跟前湊。”謝攜按滅屏幕，站起身，轉向門外，“走了。”
“……什麽意思。”蘇訴晃了下身旁人的手，臉上滿是疑惑。
江隨之說：“送阿訴一個畢業禮物。”
這人也不說清楚，倒是禮物讓她想起來了書包裏的東西，“隨之哥，你不好奇我送你的禮物嗎。”
江隨之捧著她臉親了親，輕聲道：“已經收到了。”
不是說好主動權在她，怎麽現在又回他那去了，蘇訴往右邊挪了挪，“小心傳染。”
“就算真能傳上，也來不及。”他摟著她腰給抱回來。
蘇訴這病就是一陣一陣的，退燒前頭疼得要暈，退燒後精神倍好，現在處於後者。
她手在書包裏找啊找，拿出來一個長方體盒子，“這個。”
兩人靠在一起，江隨之接到手上，裏頭裝著一桿純黑鋼筆。
關於這個禮物，蘇訴想過特別多種方案，“本來打算送表給你，結果把我小金庫掏空都買不起，你身上都不戴東西，我就買了這個。”
江隨之攬著她，視線放在禮物上，說：“用它簽字，阿訴眼光很好。”
貼著她腰的掌心存在感太強，蘇訴抿了抿唇，眼下突然多了張卡，跟鋼筆一個色號。
他說：“沒有密碼，想買什麽就買。”
“……”蘇訴眨了眨眼，“哥哥，你也太沒原則了。”
江隨之彎了彎唇，“哥哥的原則就是阿訴。”
如果以後，拿他的卡去給他買禮物，這算什麽，羊毛出在羊身上，哪有這種冤大頭，蘇訴把卡給推回去，說：“我沒有用錢的地方。”
他把卡放進她書包，拉上拉鏈後說：“有備無患。”
衣服都是品牌送到家裏，吃的都是新月夕送進，平時她也不愛出門，確確實實沒有需要花錢的地方，蘇訴瞧他這副樂在其中的模樣，說了別的，“不能回雲城，晚上住哪，閔姨那嗎。”
“那邊離張醫生住的地方有些遠，出診不方便。”他摸了摸她額頭，溫度正常，“頭還疼嗎，想不想睡覺。”
溫度已經降下去了，她搖了搖頭，“不疼，就是昏著。”
“收幾件東西，我們回家。”
“……好。”
從公司到家裏，半個小時的路程，她被套上了帽子和圍巾，一點風吹不到。
生病帶起的倦怠沒那麽容易消，之前不過是有喜歡的人在身邊強打起的精神，在車上晃了幾晃，又昏睡在他肩上。
駕駛座的陳新得到指令後放緩了車速，用後視鏡看了眼老板，問：“往後一周的會議全部改成網絡連線，文件都要送去您家裏嗎。”
“嗯。”他摸了摸她頭發，眼裏韻滿了憐惜。
雖然一直都知道江總有一個很喜歡的人，但陳新這也是頭一次看到他情緒外露成這樣。
老板得償所願，他心裏感嘆了一番，不再打擾，專心開車。
北方的雪下起來不停，小區的壇邊積滿了雪。
車被直接開進地下室，江隨之壓了壓她的帽子，確保不會被吹到冷風，再擡高手將她抱起，快步往電梯裏走。
家裏的高冷貓往常只會優雅地站在它的爬架上，一副俯視眾生的模樣，今天察覺到門的聲響後，懶懶翻了個身，猛地一激靈往玄關處跑，“喵～喵～”
江隨之抱著她往房間走，身後跟著個毛茸茸的小尾巴。
她睡眠不算深，這次是真睡沈了，兩次移動都沒點反應，躺在床上睡得安穩，頸間的項鏈從寬大的毛衣中冒出，在昏暗的光線下閃著藍光。
江隨之把被子拉好，坐在床邊看她。棉花在他腳邊，也仰著頭看，“喵～”
他轉移了一下視線，比了個手勢。
棉花也不知道看沒看懂，平時都是不被允許跳到床上去的，它往後走了幾步，起勢蹦到床尾，安靜趴著，純白的尾巴在被子上一晃一擺的。
江隨之把外面的溫度計拿過來，放在她耳邊，顯示三十七度五，還在低燒。
忽的，搭在床尾凳子上的外套口袋裏，傳出一陣震動聲，他起身去拿，除了手機，還碰到了另一個東西，那個銀表，她始終隨身攜帶。
屏幕上顯示的是爸爸，江隨之按了接通，往客廳走，“叔。”
“隨之，怎麽是你接，阿訴她現在怎麽樣。”蘇全開著免提，跟柳習一塊坐在客廳。
高層下是星星點點的光，江隨之站在落地窗旁，說：“阿訴睡著了，下午是三十九度五，打完針是三十七度二，剛才量過一遍是三十七度五。”
柳習說：“這個是正常的，晚上是會高一些，能睡覺就好。”
按以往的經驗，她有癥狀第一天其實是最好的，後面幾天會越來越嚴重。蘇全悔得直嘆氣，太後悔了，早上就不該答應她去，現在也只能說：“麻煩你了隨之。”
江隨之說：“照顧她是應該的，談不上麻煩。”
兩家的交情很深，閔姤跟柳習是發小姐妹，江延跟蘇全年輕時也是至交好友，蘇家搬回雲城，也沒斷了交情，常有往來。
後來蘇全的位子坐得更高，不太方便跟平城那邊有太多交集，所以小輩間才從來沒見過，誰知道這只見了一次還就馬上熟起來了，他說：“好，好，等阿訴好一點，我們就來接她。”
電話掛斷後，屏幕自動亮起。
她的鎖屏壁紙，是他垂眸在寫她的寒假作業。
雖然客廳沒開燈，但從外面透進的光，清晰地照出他滾動的喉結，心裏說不出什麽滋味。他按滅屏幕，走進房間後坐到床邊，想摸摸她的臉。
手伸到一半，最後只輕輕碰了碰她頭發。
夜間不出所料，到淩晨三點的時候，蘇訴被頭疼醒，她翻了個身，感受到太陽穴處被貼著一個東西，想伸手摘了卻先聽到他的聲音，“阿訴，來吃藥。”
房裏的光線並不亮，只有床頭的臺燈，她睜了睜眼，“……你沒睡覺嗎。”
江隨之扶住她肩，把手上的藥餵到她嘴邊，“先把藥吃了。”
蘇訴趴在床邊，倚靠著他的力量，兩三口喝完杯裏黑乎乎的藥，苦得她直想掉淚，“喝完了。”
“再喝口水。”他把保溫杯裏的水倒進杯裏，餵給她喝，“稍微忍一忍，間隔太短，現在還不能掛針。”
蘇訴握緊他手，說：“我想睡覺，你陪我。”
江隨之把她的被子蓋好，“睡吧。”
“我要你跟我一起。”她掉了滴眼淚下來。
“好，我也睡。”他把她眼淚擦了，在床側坐了會，跟誰比誰較勁似的。
大約五分鐘後，他起身靠到床邊的沙發，再拿過薄被蓋住，側過臉朝向她。
蘇訴側著身，枕頭上多了幾道淚痕。
頭疼和心疼，哪個才是她流淚的罪魁禍首。
從淩晨三點到天亮，蘇訴沒再閉過眼，只安靜地看他。
耳邊傳出貓貓的哼唧聲，她轉了下頭，棉花正躺在她旁邊，現在估計是醒了，伸長了四肢打哈欠。
蘇訴臉上掛著淺笑，伸手摸了摸它。
棉花的毛又長了些，現在更像個異域公主了，在她手上蹭了蹭，“喵～”
被子被掀開，蘇訴走到沙發邊蹲下，這麽長時間，應該睡著了。
結果下一秒，那人就睜開眼說：“怎麽下來了。”
“你到底睡覺了沒，我真的好了。”蘇訴拉著他手往自己臉上貼，“你看，溫度很正常。”
她就算燒到四十度身上也是溫熱，而不會變燙，江隨之拉著她往身上躺，額頭貼上她的幾秒，“嗯。”
湊著這個姿勢，蘇訴清晰地聽到了他的心跳聲，“我頭上貼的這個是什麽。”
“中藥。”他抱著她，“張醫生送過來的。”
蘇訴滿臉崇拜，“好厲害，本來還是疼的，過了幾個小時真的好了。”
“第三次了阿訴。”他說。
“行吧，不說了。”蘇訴安靜了一會，突然清醒，撐著他肩直起腰，“趁著現在正常，我趕緊去做幾套卷子，這幾天得耽誤不少。”
沒等她下去，又被拉回去，江隨之箍住她背，“不許去，等病好了再學。”
她以前最討厭別人管教她，現在卻甘願聽話，蘇訴感受著他的心跳，安靜待著。
第三次高燒是在下午兩點，這次由張醫生掛了針，吃過一碗清淡的面後，才洗漱睡覺。
江隨之像是掌握了餵她吃飯的關鍵技能，那就是自己下廚。
因為是他做的，所以她會吃完。
她兩年沒生病了，這次來勢洶洶，徹徹底底昏沈了幾天，記憶似乎只剩下吃藥和睡覺。江隨之則是一直照顧著，在她恢覆精神或是睡覺的時候去處理未完的工作。
這天下午也是這樣，他在隔壁房間開會。蘇訴醒了一次，翻了個身，感覺頭昏腦脹，背對著窗戶緩神。
棉花乖巧了幾天，察覺到它媽媽醒了，蓄力一蹦，直接從沙發跳到床頭櫃上，一腿蹬倒了上面的水杯，玻璃杯被卡著沒掉下去，水順著邊緣落到地上滴答滴答直響。
蘇訴忙翻過身看，抽出幾張紙擦水，嘴裏在說，“闖禍了棉花。”
棉花眨著它那雙藍色的大眼睛，往地上一坐，還歪了歪頭，“喵～喵～”
顏值高就是這樣，罵都舍不得罵，蘇訴笑著摸了摸它的腦袋，接著擦櫃上沾的水，有些落到地上和抽屜邊緣，她趴在床側，細細擦過。
棉花像是也知道自己犯了錯，乖巧地咬著把手，兩腿直退往後拉，想讓它媽媽擦起來更方便。
蘇訴把擦過的紙放到地上墊著，又抽了張新的紙準備擦漏到抽屜邊緣的水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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